给爷爷刮胡子,是孙女张琳最乐意的事情。通讯员 喻银跃 摄
“我也不想离开你,更不想离开孙女张琳。你要擦干泪水,挺起腰杆来,把张琳养大……”5月23日,周时芳在清洗老伴张绍河衣服时,发现一本日记本,内容让她潸然泪下。
64岁的周时芳住在忠县马灌镇场上。张绍河63岁,是马灌镇国土所退休职工。
“没想到这么严重。”一个月前,周时芳陪老张到主城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胰腺问题,原来是他们瞒着我。”
“患了胰腺癌,只能活两个月。”老张说,儿子去世了,自己又得了绝症,怕老伴、孙女承受不了,只好写日记安排“后事”,将要说的话写给她们——
“人死不能账不清”
2011年,老张退休后不久,就觉得左腰侧隐隐作痛,经诊断患了重度胰腺炎,并做了手术。今年,老张病情加重,4月22日被确诊患上胰腺癌,医生说只能活两个月。
老张袒露心迹,2010年,唯一的儿子患肝癌去世,老伴与孙女刚从悲痛中走出来,自己怕她们经受不住再次打击,就请医生帮他一起隐瞒了病情。每当疼痛难忍时,他就写日记转移注意力缓解病痛,同时把想说的话用日记告诉她们。
“我死后还有一笔安葬费,领来还给张兵、周建军等9人。总之,不能赖账、欠账,这是我们立足社会之本……”老张在日记里叮嘱老伴的第一件事就是还账。他在日记里罗列出借款人姓名和金额,共近4万元。他告诉记者,都说借钱给病人是“打水漂”,但还是有那么多人伸出援手,所以这钱一定得还。
老张说,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张和平生前得知自己患病后,也是怕家人伤心隐瞒了病情,直到临终前才告诉父母真相,并透露向同学借了10万元钱治病,但并未说向哪些人借的钱。
“人死不能账不清。”老张找来儿子同学通讯录,挨个打电话找到了借给儿子钱的同学。钱不够,老张就卖了老家的房子,到去年才帮儿子还清了借款。
“不能记恨妈妈”
老张的孙女叫张琳,今年7岁,念小学一年级。23日下午,小家伙放学刚进家门,就趴到爷爷身上撒娇,然后蹦跳着进屋写作业了。
“她是好孩子,乖巧听话,读书又认真,今后怎么办?”看着孙女,老张凹陷的眼睛忽地有了亮光,一旁的老伴却抽泣起来。老张“嗖”地站了起来,歪着身子看了看里屋,生怕惊动了孙女,轻喝道:“把眼睛水擦了!”
儿子病逝后,儿媳将孙女留给了老两口走了。老张叮嘱孩子,长大了要去找妈妈,不能记恨妈妈,毕竟妈妈十月怀胎生下她;老伴心脏不好,还有风湿病,他又叮嘱孙女照顾好奶奶。
周时芳说,发现老伴的“秘密”后,两人就一起对孙女隐瞒了病情,尽量减少对孩子的伤害。
老张在5月8日的日记里写道:“最放心不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照顾好奶奶,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你妈妈虽没喂养你,但也不能记恨她……”
日记中,孙女的学习、穿着,以至长大了找工作、谈恋爱等,老张都一一做了交待,要她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死人不能跟活人争地”
“我去世后,从最后一个月工资里拿出500元钱交党费。死后丧事从简,不要大操大办……”关于后事,老张在日记中这样写给单位负责人,“我要带个头,火化后选块荒地埋了,栽点花草,不埋棺材、不建坟墓,死人不能跟活人争地,后代要吃饭……”
老张说,自己是党员,是名国土干部,在世时守好每一寸国土,去世后决不浪费一厘田地。
之前,邻居丁明珍留下遗嘱,要求自己去世后不能火化,他认为人烧成灰就不能转世了。老张得知后,上门做起了老人的工作。
“莫说那么多,你母亲火化我就火化。”丁明珍一句话给老张顶了回来。
老张就回家做母亲的工作。后来,老张的母亲去世后火化下葬,丁明珍也果真跟着修改了遗嘱。
在老张劝说下,当地很多老人逐渐接受了文明殡葬的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