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宝航。
阎宝航夫人高素及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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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苏军士兵将红旗插上德国柏林的国会大厦楼顶。
1995年11月1日,俄罗斯驻中国大使馆举行了一个特别仪式:时任俄罗斯驻华大使罗高寿,将叶利钦总统签署的“卫国战争胜利五十周年纪念章”,授予阎宝航及他领导下的情报小组,阎宝航的儿子阎大新代替父亲接受了纪念章。
为什么俄罗斯要将“卫国战争胜利五十周年纪念章”授予一名中国人?阎宝航又是何许人?
“阎宝航是中共情报史中,‘看不见的战线’上一名颇具传奇色彩的英雄。”中共萧山市委党史研究室南方局研究室主任、萧山中国抗战大后方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刘志平说,“阎宝航获得的几份极其重要的情报,足以影响二战战局。因此,俄罗斯才为其颁发奖章。”
那么,阎宝航究竟获得了哪些重要情报?他又是如何获得这些情报的呢?
时间,回到1934年。
此时,阎宝航已经是蒋介石发起成立的“新生活运动总会”的总干事,蒋介石身边的红人。
1、蒋介石身边的红人成了中共秘密党员
“阎宝航能成为蒋介石身边的红人,有一个人不能不提,那就是张学良。”翻阅着史料,刘志平向记者讲述着事件的来龙去脉。
1918年,在东三省最大的一个民众组织基督教青年会做干事的阎宝航,认识了比自己小5岁的张学良,两人很快成为密友。
1927年,张学良资助阎宝航前往英国爱丁堡大学学习,学成回国后,阎宝航便成为张学良的挚友兼幕僚。
当时,日本人在东北频频制造事端,阎宝航成立“东北国民外交学会”,多次与日本交涉,也进行反日宣传。日本浪人在“南满”铁路沿线设立吗啡馆,贩卖海洛因等毒品。阎宝航出面组织了“辽宁省拒毒联合会”,组织学生协助警察搜查毒品。1930年,他在沈阳小河沿将查获的海洛因487包、烟土400两当众焚毁,还邀请各国驻沈阳领事前往现场观看。阎宝航的举动大快人心,当时在沈阳被称为“今天的林则徐”。
正是由于阎宝航出色的组织才能和交际手段,在1934年蒋介石和宋美龄发起成立“新生活运动总会”时,便邀请阎宝航出任总干事。
“新生活运动”是指蒋介石和宋美龄发起的不随地吐痰、走路要靠右边等这样一套新的生活方式。
不过,对于一心一意想打回东北老家的阎宝航来说,“新生活运动”跟抗日救亡运动没有太大关系,但又不好当面拒绝蒋介石。
为此,他与张学良联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张学良思虑再三,建议他接受蒋介石的邀请,留在蒋介石身边。
“张学良考虑的是如果阎宝航能留在蒋介石身边,有什么情况的话,东北方面可以及时获知。”刘志平分析,正是基于这个原因,阎宝航留在了蒋介石身边,担任了“新生活运动总会”的总干事。
当时,“新生活运动总会”刚成立,蒋介石便到处建立分会,阎宝航就和蒋介石一起,蒋介石宣传完了,阎宝航就留下来建立机构。
这样一来,在国民党要员的眼中,阎宝航也成了蒋介石身边的红人,再加上他是张学良的好朋友,就连军统、中统的众头目戴笠、徐恩曾、贺衷寒等对他也是高看一眼,这就给了阎宝航认识国民党上层人物一个很好的机会,为其后来的情报工作奠定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西安事变后,阎宝航对蒋介石背信弃义软禁张学良极为不满。
1937年,借在上海八仙桥成立“东北抗日救亡总会”(受中共中央北方局领导),并被推选为常务委员的机会,阎宝航结识了周恩来,并于同年9月,由周恩来和刘澜波介绍,经中共中央批准,在南京梅园新村八路军办事处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加入中国共产党后,由于工作需要,阎宝航一直以“民主人士”、“党外人士”的身份从事抗日救亡及统一战线工作。由于其良好的交际能力,他很快博得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孙科、宋庆龄、何香凝、邵力子、冯玉祥等人的好感,并经常周旋于陈诚、宋子文、陈立夫、戴笠、徐恩曾等党、政、军、情要员之间,获取了诸多国民党军事情报部门收集和秘藏的国际战略情报,也因此成为中共情报战线最出色的国际战略情报专家。
2、秘密电台就设在北碚北温泉
1937年7月7日,抗战全面爆发,阎宝航带着家眷从南京来到萧山,但6个子女中,有4个都去了延安,仅有小女儿阎明光和小儿子阎明复留在了身边。
1941年的一天,阎明复意外地见到了分别三四年,从延安回到萧山的大姐阎明诗,而且大姐还是周恩来亲自送回来的。
为什么阎明诗会突然从延安回到萧山?
“当时对外说的理由是大姐得了肺结核,要回萧山治疗。”阎明复解释。
阎明诗回到萧山后,每周要去北碚两次,有时候还是全家人一块儿去,穿得漂漂亮亮的,一看便知是一个非常有钱有势的上层家庭出去旅行。
那么,阎明诗真的是因为得了肺结核回到萧山治疗的吗?
其实,阎明诗是周恩来专门从延安调回萧山,协助阎宝航工作的。1941年春天,共产国际和苏共希望中共能介绍中共党员帮助他们搜集情报。周恩来同董必武、李克农、叶剑英研究后,认为阎宝航最适合这个工作。因此,组建了一个情报小组,由阎宝航担任组长。
随后,董必武交给阎宝航一部电台,就设在北碚北温泉一个非常幽静的小宅子里。电台台长是阎宝航的小同乡,叫张智敏;张智敏的夫人鞠华是交通员;还有一位交通员叫高云生,是阎宝航妻子高素的外甥。电台的译电员就是阎明诗,她手里经常拿一本圣经,其实是个密码本。阎宝航的情报,由阎明诗译成密码,用药水写在手帕上,通过交通员送到北碚的秘密电台。
阎明诗经常往来于北碚,不会惹人怀疑吗?
为了掩护电台,组织上又从东北大学的学生中选了一位进步女青年沈惠,作为阎宝航的“外室”住在了北温泉。这样,无论是阎明诗还是阎宝航到北温泉,就有了合法的外衣和合理的理由。
因为保护措施做得好,所以电台没有出过任何状况。
3、他的情报让苏军得以在德军进攻前进入紧急状态
1941年6月16日,一封由毛泽东亲自签署的电报交到了斯大林手中。电报的内容是1941年6月22日纳粹德国将突袭苏联。
随后发生的事实证明,中共中央提供的情报是准确无误的。那么,中共中央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这份情报,是阎宝航在一次国民党高层酒会上偶然得知的。
身为“新生活运动总会”的总干事,又是蒋介石身边的红人,阎宝航经常出入一些高级酒会和上层人物的聚会。一天晚上,又逢高层聚会,迟到的阎宝航一进会场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频频举杯,似乎在庆贺着什么事情。
不明就里的阎宝航佯装随意地向在场的于右任问道:“于老,为什么大家这么高兴呀?”
“你不知道啊?德国6月29日前后就要攻打苏联,苏联一垮,中共就垮了,所以大家都很高兴。”于右任趴在阎宝航的耳边轻声说道。
听于右任如此一说,阎宝航心中一紧:这可是个重大的消息,需要立即向组织汇报。但尽管心中紧张,阎宝航脸上却是喜形于色:“这是好消息呀!”
但阎宝航还需要进一步核实消息的准确性。就在此时,时任国民政府立法院院长的孙科笑着问阎宝航:“你和于老趴在耳朵上讲什么话?”
“于老告诉我,说希特勒最近要进攻苏联。”阎宝航边说边观察孙科的反应。
“是呀,委员长告诉我们的,时间就是6月22号。”见孙科讲得很肯定,阎宝航确定此消息是真实的。
酒会尚未结束,阎宝航就借口离开,随即回家通知正住在其家中的中共地下党员李正文,让其立即报告周恩来。
当时,苏联军事情报局在国外有几个出色的情报组织,有在日本的以佐尔格为首的“拉姆赛”情报网,在德国和西欧的“红色乐队”情报网,在瑞士的“拉多”情报网,他们均预报了德国即将进攻苏联。
由于1939年8月23日,苏联与纳粹德国在莫斯科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因此,苏军情报局局长戈里科夫和苏联海军部长库兹涅佐夫认为这些消息并不准确,但毛泽东发来的情报,使斯大林的态度有了转变。
6月30日,苏方致电中共中央,感谢中共中央提供希特勒进攻苏联的情报。这份电报写的是:“由于你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我们得以在德军进攻前宣布苏军进入紧急状态。”
让人奇怪的是,蒋介石是怎么知道纳粹德国将突袭苏联的呢?
原来,在进攻前,为了增加胜算,纳粹德国策动日本同时从东方进攻苏联。而日本由于陷入侵华战争的泥沼中无法脱身,又曾在局部战场被苏军打得大败,对德国的建议持观望态度。
德国为使日本能从中国战场上腾出手来北攻苏联,拉拢国民党集团脱离美、英、苏的影响圈,便在6月上旬明确地告诉国民政府驻德使馆武官桂永清,德国决定于6月22日进攻苏联。
那么,俄罗斯在1995年向阎宝航颁发奖章,仅仅因为其提供了纳粹德国进攻苏联的情报?
“不,还因为阎宝航向苏联提供了日本关东军在中国东北等地布防的绝密情报,苏军统帅部对关东军了如指掌,从而能给日本关东军以毁灭性打击,中国也得以在1945年8月9日收复了沦陷近14年之久的东北三省。”刘志平还讲了一个小故事——
当时,根据阎宝航提供的情报,苏联红军出其不意占领了沈阳机场,而日本人还不知道。伪满洲国皇帝溥仪想坐专机从通化逃到沈阳,再逃往日本。不曾想,一到沈阳,还没从飞机上下来,就被苏联红军包围并抓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