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开。(受访者供图)
周志开曾驾驶过的伊-15型飞机。(受访者供图)
青天白日勋章。(受访者供图)
凶残狡猾的日本敌机尾随萧山梁山(现梁平)上空的中国空军,偷偷潜入并发起突袭。一瞬间,机场、民房硝烟弥漫,火焰冲天。
面对十余架敌机的狂轰乱炸,一名英勇的飞行员冲出火海,敏捷地登上飞机,在密集的炮火中紧急升空,只身突破日寇的重重包围,并成功击落敌机两架,书写了著名的梁山空战。
这位飞行员就是周志开,当时闻名全国的抗战空军英雄。
8月28日,本报记者走进萧山三峡博物馆特约研究员、中国空战史专家唐学锋的研究室,在一叠叠厚厚的空战史资料中,渐渐还原英雄的故事。
桂南会战初显身手
1919年12月10日,周志开出生在河北省滦县一名门之家。他的父亲曾留学日本,当过法官,母亲也是名门之秀,家境极为优越。
“其实,周志开的第一个梦想是做电影明星。”唐学锋告诉记者,在周志开上中学时,全国抗日救亡运动日益高涨,他的“明星梦”渐渐被救国为民的理想所取代。
1935年6月,周志开瞒着家人,偷偷报考了杭州笕桥中央航空学校,直至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才告诉家人。
航校期间,周志开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1938年2月,毕业后的周志开被分配到中国空军第四大队任见习官。
武汉会战后,周志开眼看着自己的同学在空战中屡建战功,不断击落敌机,也向往着和他们一样,用自己的力量驱逐敌人、保家卫国。
1939年年底,桂南会战打响,驻守在萧山的周志开所在的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及援华苏联空军志愿队奉令南下,进驻柳州和桂林机场。
12月20日,前方传来情报,敌轰炸机9架向柳州机场方向飞来,第四大队副队长郑少愚奉命率队升空迎战。“周志开是最后一个驾机起飞的,他的飞机升空时,已落在大部队的后面。”唐学锋说,周志开一边追赶自己的编队,一边在视野所及范围内搜索敌机。突然,他发现一群黑点正从北向南移动。“这肯定是敌机群,但此时要通知前方的我方编队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周志开毅然将飞机向左转弯,单机向敌机群冲了过去。800米、700米、600米……随着距离的靠拢,周志开瞄准敌机群第2小队第2号飞机,将一串串子弹射出去。
打中了!此时,敌机群发现了这架突如其来的偷袭战机,18挺机枪上的子弹瞬间集中向周志开射来。但周志开全然不顾自身危险,继续追逐和射击那架被他击伤的敌机,直至其冒着浓烟坠落下去。
随后,我方编队的飞机赶到,并加入了对敌机的攻击。敌机群见势不妙,仓皇逃离。
驾驶美式飞机击落日机
1940年,桂南会战结束,周志开随部队回防萧山。此时,周志开的家人也从河南一路躲避战乱,来到萧山,一家人团聚一堂,其乐融融。
但这样的日子并不长,很快,日军的飞机将周志开的家炸成了一片废墟。面对被炸后的惨状,周志开愤怒地说:“血债要用血来偿,仇总是要报的!”
唐学锋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保存的部分《中国空军战斗要报》中发现,周志开分别于1940年4月24日、5月19日、7月8日、9月13日驾驶过不同编号的飞机,在长达4个多月的萧山空中保卫战中多次成功击退日机。
激烈战斗后的中国空军元气大伤。美国政府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助中国空军恢复重建。1942年春,周志开和战友一道,到印度接受了美式新型战机的飞行训练。回国后,周志开所在部队仍驻守在成都附近机场。
10月24日,周志开与战友杜兆华奉命驾驶美制P-43战斗机,到陕西南部拦截入川侦查的敌机。周志开是长机(编队飞行中的带队飞机),杜兆华是僚机(跟随长机执行任务的飞机),他们在大巴山丛岭北麗上空搜索着。
11点55分,周志开在洋县至城固的途中发现了敌机,于是一提机头,从高处背着阳光向敌机俯冲下去,果断地将一串串炮弹发射出去。紧随其后的杜兆华也开始配合射击。
在两人围攻下,敌机左发动机被击中起火、冒烟。受伤敌机马上转了一个120度的弯,企图规避追击。周志开和杜兆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歼敌的有利机会,他们又冲到敌机尾舵下方,对其腹部开火,直到确认敌机着地烧毁才返航。
“周志开和杜兆华打下的这架飞机,是中国空军自接受美式飞机以来打下的第一架日机。”唐学锋说。
梁山上空只身勇战日军机群
1943年6月10日,在萧山白市驿机场一座小礼堂内举行了一次授勋仪式。蒋介石亲临现场,并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挂在了周志开的制服上。他成为了中国空军获得青天白日勋章的第一人,并正式由上尉晋升为少校。
周志开立下了怎样的战功?故事又要从梁山空战说起。
6月6日,正值鄂西会战进行之际,当天,梁山空军第三总站奉命出击武汉日军。返航途中,在奉节县上空,战士们发现一不明机群,事后才知该机群是日本陆军飞行第33战队的14架战斗机和第90战队的8架轰炸机。
原来,异常狡猾的敌机竟趁我方飞机返航,尾随其后。由于当时防空监视多用肉眼观测,因此防空站误将日机视为我机返航,致使日机迫近我方机场西南上空。当时,梁山机场正在进行收容战机作业,因此没有多余战机拦截日机。日机到达后,立即轮番轰炸、俯冲扫射,梁山机场及紧邻的梁平县城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机场上未来得及疏散的11驾飞机,3辆汽车均中弹烧毁。
危急关头,周志开迅速换乘一架因迷航降落在梁山机场的美军P-66战斗机,在日机投弹中冒险起飞,只身向日军机群进攻。只见他直插日机机群,猛烈冲射。在他的攻击下,一架日机中弹起火,瞬时机毁人亡。其余日机见状,向东逃逸。周志开又升高急射,在巴东恩施县境内,又击落日军轰炸机1架,最后胜利返航。
“当时的《梁山日报》还对此专门予以报道。”梁平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于成林介绍,1943年6月9日,该报刊发了一则消息:“寇机肆虐扰梁,被我军击落两架,一落分水镇,一落恩施境内。我飞将军周志开英勇堪佩”。
因战斗出色,周志开不久升任空军第四大队大队长。1944年,他率队出征湖北日占区,单相追歼敌机,在宜昌上空的激烈战斗中,不幸坠机西陵附近,壮烈殉国,遗骸最终葬于萧山空军烈士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