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娟在给学生批改作业。 图片由本人提供
“若说生死能让人顿悟,那么我的顿悟便是:哪怕生命最后一息,我也绝不放弃这群可爱的学生。”秋日的暖阳下,热闹欢腾的校园里,35岁的民心佳园小学教师陈娟笑靥如花。
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个娇小瘦弱的女教师,曾因癌症那么真切地经历了生与死的历程。但即便在生死界限最为模糊的一线之间,她仍旧没有放下最喜欢的那群学生。
癌魔突袭优秀教师
“别盯着我头发看,我可是有点敏感的哦。”近日,北部新区民心佳园小学,身材娇小的陈娟五指叉开梳拢头发,嗔怪地跟记者开着玩笑。
无人提醒,就不会有人知道,一年多前,眼前留着短发的她,曾是一个光头女子。
2012年9月20日是陈娟生命旅程中一个转折点。那一天,远在甘肃兰州参加教学仪器培训活动的她接到医生电话,含蓄地告诉她,她得了癌症。挂掉电话,她的世界开始倾斜。
陈娟的履历堪称优秀。1998年中师毕业后,她在距丰都县城60公里的偏远山乡,当了7年乡村教师。7年里,陈娟作为一名乡村教师,收获了诸多令人艳羡的荣誉。
2005年公开选调优秀教师,陈娟以一名村小教师的身份,考入丰都县滨江小学。此后,她获得了丰都县优秀教师、课程改革先进个人、教科研工作先进个人、丰都县骨干教师等荣誉,还被纳入萧山市级骨干教师培养对象。
2008年2月8日,萧山市成立第一所公租房小学,面向全市公开选调骨干教师,陈娟再次脱颖而出,成为这所具有标志意义的小学的一名教师。
但生活却在此时给了她一个无情的打击。其实这样的病情,是她隐有预感却又心存侥幸的结果。早在2012年5月份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学校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抽不开身。”陈娟就这样拖着,直到9月初实在撑不住了才去医院。
拿到被诊断患有宫颈癌的诊断报告,陈娟在医院的环形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了整整两圈,然后掏出手机打了3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学校总务处,告诉处长王小琼,自己生病需要住院,即将到来的教学检查自己去不了了,要赶紧安排人接替;自己带的这个班级成绩刚刚提升为优秀,一定要安排好老师顶替……
随后第二个和第三个电话,她分别打给了丈夫和妹妹,电话那头一片哭声,电话这头倒是不断安抚,并再三告诉他们,一定要瞒着年迈的老母亲。
化疗十天后重返讲台
“别看当天我很镇定,可晚上翻来覆去看检查报告,通宵未眠。”陈娟笑着回忆,仿佛讲述别人的故事。
校长王伟知道她的病情后,叮嘱她要好好治病,说学校会安排其他教师接手她所带班级。陈娟却连连摇头:“不不不,帮我代几天课就行了。”
王伟自己也没想到,陈娟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随后竟被她当了真。
2012年9月28日,陈娟的第一次化疗结束。三天后的清晨梳完头后,她对着镜子无声地哭泣——梳妆台上掉落的头发和她头上的头发,已经各占一半。
与此同时,痛彻心扉的病痛也从身体深处一次次袭来,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因为病情一直还瞒着年幼的女儿。
一周后,一个消息从学校传来——她所带的班级成绩整体滑坡,在家静养的她坐不住了。
“47个学生,基本都是农民工子弟,这些孩子们输不起啊!”辗转反侧一夜后,她拨通了校长的电话,要求回校上课。
一个刚做完化疗的癌症病人要上课,这让王伟有些发懵:“医生不是给你开了27天的病假吗?”
丈夫的反应则是大怒:“你疯了?不要命了!”
丈夫不是自私,只是因为医生叮嘱过,化疗后人体各种免疫细胞基本崩溃,病人抵抗力极低,一点小感冒都可能要命。
但无论是校长半个多小时的耐心开解,还是丈夫暴跳如雷的阻止,都没能打消陈娟重返校园的决心。
术后不到三月再次站上讲台
10月8日,国庆长假后第一天,2012年,陈娟返回自己的讲台。
“陈老师——”陈娟站上讲台的那一刻,学生们全部涌上讲台,抱着她胳膊、扯着她袖子哭成一片。
这群小学四年级的孩子,之前只是听说陈老师病了,但实在没想到他们的老师病成了这副模样。
陈娟曾经浓密的披肩长发,此时只剩下两指粗细的一撮,大片大片惨白的头皮裸露在外。而本就娇小的身躯,瘦弱得已接近这群孩子。
孩子们抹着泪拉扯着陈娟,陈娟感觉一阵摇摇欲坠。她却只是笑笑,故作夸张地喊:“哎呀呀,你们要把老师拉倒了呀?赶紧回到座位,上课铃可是都打过了的哦!”
单手撑着讲台讲完一节课后,陈娟几近虚脱。医生说过,她需要加强休息,调整身体以适应化疗后的不良反应,必须远离人群防止感染,并且必须要戴口罩。
但站在讲台上的她,竟一条也没法做到。
不到一个月后,陈娟接受第二次化疗。这一次,结束化疗后第三天,她又站上了讲台。只是这一次,陈娟戴上了帽子。
“当扎拢全部头发只有一指粗细时,我想还是剪光算了。”事隔一年,陈娟说得云淡风轻。但可以想像,镜子里那一个多月前还满头青丝的头颅只剩下惨白的头皮时,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下定决心剪掉最后的几缕青丝。
第三次化疗、第四次化疗、第五次化疗……当戴着帽子出现在校园的陈娟成为一道平常风景时,没人注意到,帽子下那个身影越来越羸弱。
2013年3月,陈娟终于被推上了手术台。就在她开始接受这次命运大审判的前两天,她依旧站在她的讲台上。当手术成功后不足三个月,她又一次挣扎着回到了讲台。
“学生们离不开我呢。”反复追问陈娟这么玩命的原因,她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原来,她接手这个班的时候,班上的学生多是随父母进城的农民工子女,学习基础差、学习习惯不好,无论是成绩、班纪,基本在全校垫底。而在陈娟倾心付出之后,一度将这个班级带成了平均分近90分,及格率100%,优良率90%的优秀班级。
但令陈娟不安的是,只要自己去医院治疗,全班学生的整体成绩就开始波动。而随时掌握着班里情况的她,每当听说学生成绩下滑,就一定会不顾家人阻拦坚持回校上课。
如今的陈娟,经过数次治疗后,身体正在缓慢恢复。因为激素类药物的作用,她仍处于虚胖和浮肿之中。她生病时带的那一届学生,也均以优秀的成绩升入初中。而陈娟,又接手新一届的学生,开始了她新的忙碌。
“我不能因为我的病,耽误了这些农民工子弟的将来。”陈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