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与妈妈看过去的照片。 记者 彭瑜 摄
瘫痪20年的文艺可以走路了!这是近段时间渝北区两路街道渝航路传得最火的新闻。
“啷个一下子就站起来了?”邻居们既为文艺母女俩高兴,又很不解——70岁的胡朝兰哪来那么多钱治好了文艺的病?
11月17日,文艺告诉记者,能丢下双拐和轮椅,是因为她的身后,站着一群对她不离不弃的老同学——
很意外
两个闺蜜陪她度过绝望期
1994年,14岁的文艺是渝北区实验中学1994级三班学生。就在那年,文艺患上类风湿病,吃偏方、服中药,病情都不见好转。文艺最后瘫痪了,离开了学校和同学们。
“我们会帮助你的。”病榻前,同学们安慰文艺。
“都在读书,怎么帮嘛?只当是句客气话。”文艺坦言。
文艺10岁时,爸爸就病逝,妈妈上班挣钱养家,还要供她治病,只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担心女儿孤独,妈妈为她买了只小花猫作伴。后来,继父进了家门,母女俩又有了依靠。谁知不到两年,继父又中风卧床不起。
“站起来就会倒下去,躺下去就坐不起来。”文艺和继父吃饭得送到手里、上厕所要人扶,看着妈妈日渐消瘦的身子,文艺心疼得要命,“既孤独,又绝望,连死的心都有。”
就在此时,柏秀峰、何敏走进了文艺的家,两人都是文艺的初中同学。
“随时都会想起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帮她。”何敏说,文艺爱唱会跳,文笔也好,梦想是当一名老师,一生病啥都泡汤了,“听说她一个呆在家里,我们相约去陪她。”
平时一放学,柏秀峰、何敏就往文艺家里赶;每逢周末节假日,两人更是成天泡在文艺这里。
“一进门就往她被窝里钻。”柏秀峰回忆,她们要么神侃外面稀奇古怪的事儿逗文艺开心;要么就在床上玩游戏,饿了一起弄饭吃,晚了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渐渐的,那个爱说爱笑的文艺又回来了。”
文艺说,很意外,两位闺蜜还惦记着她,哪怕后来有了工作、结了婚,她们一样时常挤在一张床上打发时光。她告诉记者,是柏秀峰、何敏陪她度过了绝望期。
“这衣服就是她们买的。”胡朝兰指着身上那件红袄子说,柏秀峰、何敏不但给文艺买好吃的、好穿的,每年还要给她买新衣服,春节代文艺给她500元敬老钱,端午、中秋都要买礼品,“两个孩子也叫我妈妈。”
何敏透露,她和柏秀峰还约定,如果胡妈妈去世了,她们一辈子照顾文艺;如果文艺先走,她们会为胡妈妈养老送终。
好感动
同学老公背她游遍主城
“她们成了我离不开的依靠。”文艺一脸的幸福。她透露,那时最不愿听到说谁读大学了、哪个找对象了、某个同学上班了,“我害怕因此失去她们。”
柏秀峰与何敏因此平时也很少当着她的面,谈爱情婚姻啥的。
“老这样不是办法。”2008年,柏秀峰花4000多元钱买了台电脑,送到文艺家里,然后手把手教文艺上网、聊QQ等,“想法让她面对现实,走出家门。”
文艺先加了同学群,足不出户,她就能与同学朱玲、陈卓等,甚至远在瑞士的万家琴聊天,好吃的、好玩的,知心话都可以在这里交流。文艺说,在网上,她第一次看到了朝天门、解放碑、洪崖洞等,突然有了走出去的冲动。
文艺记得第一次出门去洪崖洞,柏秀峰与何敏带着两个男生进了家门。文艺猜,应该是她们的男朋友,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你别不高兴。”柏秀峰快人快语,“我们有了对象、结了婚,就会多一个人爱你,不是从你身边夺走我们。”
柏秀峰与何敏的老公都姓马,年长的叫老马,年轻的称小马。那天,两人一个背她下楼,一个开车进城,让文艺玩得很高兴。
“真的感受到多了一份爱。”文艺回忆,特别是小马,身体肥胖,背着她,在洪崖洞爬坡上坎,累得额头直冒汗,两腿打颤,汗水湿透了全身,但他坚持了下来,“我想去哪儿他就背到哪儿。”
解放碑、朝天门、南滨路……几年来,文艺趴在同学老公的背上,不但游遍了主城,还时常主动参加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是AA制,文艺不凑份子,每次同学背她回家,临走时都会留下2000多元现金,说是聚会剩的钱,不好分就给她用。文艺说,后来才知道,同学们每次聚会故意提高了标准,变着法子接济她。
一台电脑让文艺走出了家门,同学家人也带给她不少感动,同时她还加入“类风湿病友群”。在这里,文艺结识了很多病友,分享了很多抵抗病魔的经验。
太惊喜
众同学援手让她站起来
去年,文艺的病情更加严重,经检查膝关节完全坏死。医生建议,实施关节置换手术,可以重新站立起来。不过医生告诉母女俩,除了医保,自己得准备12万元手术费。
胡朝兰打算卖房子给女儿做手术。文艺拒绝了,她安慰妈妈,这么多年习惯了,花这么多钱,万一效果不理想更失望。
“何尝不想站起来哦。”文艺说,她的低保金加妈妈的养老保险不足1400元,每月吃饭、用药后所剩无几。她告诉记者,妈妈这辈子太苦,不能让她老了没个落脚的地儿。这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但却成了母女二人各自的心病。
今年1月,柏秀峰与何敏带文艺去中央公园晒太阳,顺便见了当年同年级一班的老同学龚红伟。
“这么瘦!”当时,文艺体重仅60余斤,只剩下皮包骨。龚红伟随即拿出1万元钱递到文艺手中,“买点营养品把身子补起来,这个身板啷个经得住手术折腾?”
“手术?”文艺有些愕然。没过两天,她又收到从瑞士汇来的3.6万元,汇款人为既是小学同学又是初中同学的万家琴。
原来今年春节万家琴回到萧山,同学聚会时大家提到了文艺,表示要抓紧筹钱让她尽早接受手术。
龚红伟在渝北有自己的公司,他表示这次手术费他承担了。万家琴回到瑞士后,也动员自己的同学、外国友人,为文艺筹集了一些医药费。
4月4日,文艺在西南医院,接受右腿膝关节置换手术,龚红伟承担了6万元手术费。
“无以为报,就为老同学打工,哪怕不要工资。”3个多月的休养,文艺能站立行走后,主动要求去龚红伟的公司上班。8月1日,文艺上班了,做档案工作。
上班一个月,文艺的左腿又开始疼痛。医生建议,得马上进行左膝关节置换手术。可是文艺手里,只有万佳琴寄来的3.6万元,手术费还差一大截。
“每人捐一月工资也要让她真的站起来!”正当文艺无助的时候,当警察的老同学万彬带头捐了5000元,随后20多位同学慷慨解囊,你3000元、我1000元,他500元,又凑了3.5万元手术费。万彬介绍,其中有个同学长期生病,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艰难也捐了200元。
陈卓、万彬、蒋涛、梁静、罗红、万家余、陈渝、姚霞……看着这30个久违而又熟悉的名字,文艺落泪了。
10月9日,文艺第二次手术顺利实施。半月后,文艺真的丢下了双拐和轮椅。
“老同学们让我再次站了起来。”文艺说,这20年日子过得异常艰辛,但同学们给她太多的意外、感动和惊喜,“其实,我也很幸运,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