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关联交易、利益输送大行其道 “链条式腐败”成为共性问题
本月初至10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陆续公布2014年中央巡视组第三轮专项巡视反馈情况,其中包括南航、中石化等8家中央企业。加上之前巡视的中储粮、三峡集团、中粮集团、一汽集团,中央巡视组在两年内累计对12家央企进行了巡视。
从巡视反馈情况来看,这些企业关联交易、利益输送大行其道,“链条式腐败”成为共性问题。
1、关联交易花样百出 利益输送暗度陈仓
部分央企领导人员背靠企业这棵“大树”,通过子女、亲属或其他关系人大行关联交易,“靠山吃山”“靠船吃船”
在2013年和2014年中央巡视组进行的五轮巡视中,每轮都安排了对央企的巡视,仅2014年就有14名央企高管落马。反腐高压之下,2014年全国超过70名国企高管落马。但这仍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关联交易、利益输送链条层出不穷,触目惊心。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俗语在一些大型国有企业体现得淋漓尽致。从此次中央巡视组专项巡视的反馈情况看,部分央企领导人员背靠企业这棵“大树”,通过子女、亲属或其他关系人大行关联交易,“靠山吃山”“靠船吃船”,只要手里有权力、有资源,都可以通过花样百出的关联交易方式,实现利益输送:
——通过定向关联交易牟利。如中国联通部分领导人员纵容支持亲属、老乡或其他关系人在自己管辖范围内承揽项目或开办关联企业谋利;中石化、中船集团、中国海运有的领导人员亲属子女违规经商办企业,进行关联交易。
——通过业务链条上的权钱交易实现利益输送和交换。如南航集团在协调航线、编排航班、客货销售中存在权钱交易、利益输送问题;中石化不同层级、不同板块经营管理人员利用掌握的资源和平台,在工程建设、物资供应、油品销售、合资合作、海外经营中搞利益输送和交换;神华集团一些企业领导人操控重点合同煤审批权谋取腐败“黑金”,煤炭灭火工程成为利益输送“黑洞”。
——通过非金钱方式接受利益输送。如中国联通的部分领导人员在子女出国留学、就业等方面接受供应商利益输送,有的接受供应商安排打高尔夫球、外出旅游。
——通过“旋转门”实现权钱交易。如中国海运的部分领导人员虚构业务往来,侵吞国有资产,或在职时照顾关联企业,退休后被关联企业高薪聘用……
梳理对央企的专项巡视反馈情况不难发现,近年来备受诟病的国企关联交易和利益输送问题不但未得到有效整治,反而愈演愈烈,并已渗透到日常管理、物资采购、工程建设、产品销售等诸多环节,呈现出大权大腐败、小权小腐败、无权生腐败的格局。
2、手段更为隐蔽 掌握的权力成牟利工具
一位从事电力施工的民营企业负责人说,他一年到头接近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给电力公司相关负责人“打工”。少则20%多则一半的利润,都要作为回扣进行利益回馈
行贿受贿这一官场上以权谋私的通行做法放在国企层面,显得太过露骨和“不专业”。国企领导人员手中掌握的权力、平台、资源,都能成为谋取私利的工具,手段也更为隐蔽。
中铁物资集团一位负责煤炭业务的员工告诉记者,他的一些同事手里有两个账本。在采购中,业务员可以在向公司上报的账本上将实际成交价适当上浮,这样就会与个人账本有一个价格差。如此一来,哪怕一吨煤价格只差几毛钱,一年下来个人获利就可达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因为煤炭生产企业也在这条利益链上,只要我们上报的价格在公司认可的价格范围内,公司领导和同事心照不宣,谁也查不出其中的问题。”
另一位从事电力施工的民营企业负责人说,他一年到头接近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给电力公司相关负责人“打工”。“少则20%多则一半的利润,都要作为回扣进行利益回馈,平时还要请客吃喝送礼维护关系,不然是不可能拿到项目的。这样的案例不胜枚举,我要是不说,谁能查得出来?我要是说了,谁还会给我项目?”
“当前在国有企业、特别是国有大型企业的周围,有一大批关联公司。这些公司的经营者可能是企业掌权者的配偶、子女,或是其他有着或明或暗联系的利益相关方,彼此间互通有无、互惠互利,通过关联交易实施利益输送大行其道。”新加坡国立大学金融学研究员文华说,“利益链条让各方聚集,也由此牵出‘链条式腐败’。”
3、改变政企不分的“二元结构”
正本清源之策在于通过制度改革,让“政企分开”这个喊了多年的口号真正落到实处,以现代企业制度约束企业领导人员行为
“过去有关方面努力推进国企现代企业制度建设,为数不少的国企已设立监事会监督、审计监督、纪检监督、财务监督、巡视监督等多重监督制度,但这些制度设计并未有效解决国企监督问题,既有企业制度执行不到位的原因,也有监督制度缺陷的因素。”文华说。
此次中央巡视组在情况反馈中就指出,中船集团、中国联通、神华集团、华电集团都存在“三重一大”制度执行不到位问题;华电集团党组和纪检组两个责任落实不到位,监管问责不力,对一些案件的处理存在偏软、偏轻的问题;神华集团部分纪检监察机构监督责任严重缺失,既存在监督不力和形同虚设问题,又存在个别人掩盖腐败和自身腐败问题;东风汽车对2011年巡视反馈意见没有认真整改,致使领导干部亲属违规经商办企业问题愈演愈烈。
“从短期来看,有必要继续加大国企反腐力度,着力整合监督资源、完善监督制度,由各监督部门和机构相互割裂的横向‘块状’监督,转变为系统、完整的纵向‘条状’监督,更加突出监督的专业性、系统性、完整性,从而清除滋生腐败的‘灰色地带’,斩断利益输送的‘腐败链条’。”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李锦说。
李锦表示,即使如此,仍未彻底切除国企腐败的根源,就像整治“雾霾”不能吹散了就了事,要从源头上予以根除。他认为,国企腐败的深层原因是体制上亦官亦商、政企不分的“二元结构”。
“当前国企仍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过程之中,计划经济下的权力集中与市场经济下的商品交换并存,造成企业管理权力与经营活动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甚至两者‘握起手来’,导致腐败频发。”李锦认为,正本清源之策在于通过制度改革,让“政企分开”这个喊了多年的口号真正落到实处,以现代企业制度约束企业领导人员行为。
(新华社记者 何宗渝 赵宇航 新华社萧山2月11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