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平 (萧山)
勃朗特三姐妹如荒野中的花朵经久不衰地盛开在我心中,如今得以亲临前往其生活与小说中描摹的故乡,心里既忧伤又亢奋。
不管是夏洛蒂的《简爱》还是艾米莉的《呼啸山庄》,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最让我动容的描写与镜头是,简爱和希斯克利夫在荒凉的无边旷野中孤独行走,在坚硬的岩石上翘首祈望,穿梭的寒风鼓动他们宽大的斗篷,冰冷入骨……他们还是执著地期盼着平等,期盼着爱情。
终于进入了三姐妹生活的英格兰西北部,起伏的旷野里不是绿草青青就是黄色小花密布,也许是夏日吧。导游说这里的秋天也很美,遍野都是金黄金黄的。冬天呢?英国的冬天难得低于10℃,原野也不会荒凉到哪里去!哽咽涌上心头,是三姐妹内心荒凉呀!感时花溅泪!
穿过霍华斯的一条小巷,在镇旁寻觅到三姐妹出生的小楼,小小的房间简单的家具。旁边是座教堂,其父亲是教堂清贫的牧师。幼年便失去母亲的她们,在慈善学校度过悲苦的童年,后来回到家,学识渊博的父亲指导她们看书读报,使她们受益匪浅。长大后夏洛蒂为了生存,当家庭教师,遭遇屈辱,后回家从事匿名写作,39岁死于妊娠期并发症。安妮和艾米莉一生未嫁,30岁左右英年早逝。
如果说夏洛蒂的《简爱》追求的是不平等社会中的平等爱情与精神。而艾米莉的《呼啸山庄》更是直击人的灵魂,凯瑟琳深深爱着希斯克利夫却基于地位悬殊而抛弃他,自己内心备受煎熬;希斯克利夫白天想着报复凯瑟琳,又彻夜呼唤凯瑟琳直到出现幻觉,那是爱到骨子里的歇斯底里。无望,绝望,爱与恨,矛盾不堪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和勃朗特三姐妹相比,同月同日生与死的莎士比亚似乎要幸运得多。他创造的悲喜剧从古到今都受到大众喜爱。《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威利斯商人》……这个天才,诗歌悲喜剧样样精通,演出过的剧本就达到37部!被誉为“时代的灵魂”。
对于我们而言,最惊讶的是行走在莎士比亚出生并安息的家乡爱汶河畔的斯特拉福镇,哪怕是400年前的莎士比亚回来也会找到回家的路,都铎时代的街道小桥教堂剧院大部分还保持原样,那些用黑色木条和白色篱笆组合的两层A顶楼房,像极了我们过去的穿斗房。拜谒了莎士比亚出生屋,拜谒了他亲手栽种的老态龙钟但发着新芽的桑树,看见了花园里的泰戈尔的半生铜像……这个曾在剧院门前为贵族看马,曾做剧院杂役、演员的人,很快就成为了有名的剧作家和剧院股东。不管是他的聪颖勤奋或是天佑英才,总之,莎士比亚留给世人的太多了,欢乐的喜剧,忧伤的悲剧,美妙的诗歌,其间都饱含深刻的人生哲理。犹如在故居看到的他的木雕像,他手持鹅毛笔,表情沉思,光滑的头顶被破成两半:生存还是毁灭?这个形而上的命题至今纠结着人们。
漫步莎士比亚生活的斯特拉福镇,感觉每个角落都是艺术都是戏剧。在教堂旁,我们看见身穿白纱仙女戏服的姑娘们,告诉我们她们中午要演出《仲夏夜之梦》;大街上,有小孩在吹黑管,有头脸衣服全白造型的艺人立在街头,迎面不时走来穿着古典戏服的男女……突然一个标准浑厚的普通话响在耳边:你们从中国来的?抬头,一位高大英俊蓝眼高鼻子小伙儿对着我们微笑。
是你在问吗?是呀!真的不相信这位穿着红色戏服的洋人会说这么地道的普通话,胜过我们的川普,感觉他乡遇故人。他说他在南京只学了一年中文!现在回到故乡当演员,今天下午他们剧团要演出《哈姆雷特》,他在剧中扮演卫士,热情邀请我们去观看。我们真的很想在莎士比亚的故乡看一场当地剧团演出的莎剧,但作为匆匆过客的我们只好抱歉了。好在我们在伦敦看了一场《歌剧魅影》,我们穿着裙装进入了古老的皇后剧场,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看表情、剧情、舞美、听歌声……依然让我们感受到了英国戏剧的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