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汐艾 (萧山)
我喜欢阳光的人,我喜欢明媚的剪纸。
我从小生长在北京。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最多的“财富”就是书了。在一堆旧书中。偶然翻到一本工艺美术画册,一张精美的镂空的红纸飘然而落。顺手拿起来,竟还有这么美的东西——鲜红明艳,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窗户”。透过阳光望出去,世界竟然如此美丽地镶嵌在了红色的大大小小的“窗户”里。这个拿在手中怕化了、断了的小小红纸就是万剪不断的剪纸。从此,我的世界里多了一抹色彩、一朵红云,一个玲珑剔透的另一个新的世界!
于是下课以后,不再只是做作业,跳皮筋,看小人书,还有了红的、绿的、蓝的、金黄色的电光纸。在我心里,它们就是红色的太阳、绿色的树、蓝色的天和金黄色的向日葵……我用刻刀完成了我最初的剪纸梦。
那时候,巧克力和剪纸是我的最爱。后来,为了能拥有一张工艺美术商店橱柜里美丽的剪纸,我舍弃了巧克力。为了能有更多傲人的剪纸,我曾用巧克力、糖纸、小人书甚至自己养的蚕宝宝和别人换剪纸……
长大以后,考试、工作,忙碌的人生让我离小时候的剪纸梦渐行渐远了,后来几乎忘了我还曾如此痴迷过它……直到有一次,我在电视台当编导,拍摄一个下岗女工成为剪纸艺术家的故事,那段心灵深处的记忆才被唤醒,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些美丽的剪纸和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都未曾远离过。
我喜欢的剪纸大多是五十年代以后反映人们生活的图案,后来一直喜欢收集这类老剪纸。我喜欢有人物的画面,有人物才有故事,才能反映一个时代的风貌。那时的阳光向上、简单快乐的生活都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我刻的及收藏的剪纸中,有大庆的钻塔、大寨的梯田、舍身救人的英雄、保护公社羊群的草原英雄小姐妹、学雷锋做好事学生,为农民看病的赤脚医生……每一副剪纸就是一个故事,我是把它们当生活的记忆反复“读”的。也许我喜欢的不是剪纸本身,而是那些积极向上的、简单快乐、有激情的日子。
十年前,我曾在一个小城工作。这是个安静、没有繁华的商业的小城。一个年轻人几乎待不住的、没有夜生活的小城。我生了场病,在家休养。望着窗外的凄风苦雨,心里有几分酸楚。身边刚好有几张红纸,闲着也是胡想,我就把红纸折叠几次,随手剪起团花来。一张、两张、十张、二十张……有花、草、太阳、蝴蝶……忽然,我突发奇想地把它们贴到了墙上。当墙上、天花板上都贴满红色的剪纸后,屋里竟然温暖了很多,我已经置身于一个红彤彤的世界里了!
那次病好以后,我更加喜欢剪纸制作和剪纸收藏。我几乎踏遍了全国的剪纸产地。曾经到过一个村子都刻制剪纸的蔚县南张庄,曾与广东佛山民间艺术研究社的负责人探讨当代剪纸的生存之道,曾在山西高高的大院儿里给剪纸拍照,也曾在延安的窑洞中寻寻觅觅……记得有一次到河北蔚县,到处打听谁家有老剪纸,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看上一眼。当时有一家有,他也很自豪地同意让我看一眼,但是必须是我得离他有十米远,不能拍照。我理解他怕别人仿制的心情,就站到了十米外,哪知道藏家打开让我看了一下,最多10秒钟,还没看清就收起来了。现在想来,印象里只是个美丽的影子。不过,没得到的,反成了我的一个梦。朦朦胧胧地留在了记忆里。
记得十二年前,在北京一家卖老剪纸的小店看到一套一见倾心的好剪纸,心里跳个不停。当时我没有挣多少钱,300元一套还是很贵。我咬了咬牙买下来了。回家后觉得还是太贵了,跟卖家好说歹说又退了。结果,几年后我依然惦记它,跑回去用了1800元又买回来了。一提起这件事连卖家都在笑我。因为几年间,价格已经涨了6倍。
现在,剪纸依然是我生活中的重要部分。每年春节,我都会在窗户上贴上红灿灿的剪纸,阳光照射进来,屋里就变成影象婆娑的红色世界了,我就会一个冬天都沐浴在它温暖的红色氛围中,享受着这份暖意融融。马年就要到了。贴上一匹红色剪纸骏马,任由阳光洒落在脸上。恍惚中,骏马乘风,载着你我,载着我们的梦想,迎着2014年第一缕阳光,直上青云,追逐灿烂无忧的日子,贴近快乐和温暖的希望……
